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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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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30

在時晏之和時聞鈺商量好誘騙尹汀出手的計劃後, 當天晚上的亥時,皇宮中的某個地方正在悄然進行一場私密的對話。

南宮樾趁著時晏之熟睡的時候,先是交代一個小太監守在宮殿門口, 然後面色凝重地蹤跡鬼鬼祟祟地離開了宮殿, 走到小太監看不到的位置再一溜煙轉彎去了某個他早已踩好點但鮮有人煙的地方。

這處鮮有人煙的地方其實是之前宮中妃嬪居住的宮殿。

只是因為在時晏之的父皇去世後,留下的遺詔說宮中沒有子嗣、家世不高、家中無人的低位妃嬪都必須陪葬在時晏之父皇的皇陵中。

只有少數幾個家裏有人的妃子幸免於難, 幸運被接出宮去。

又因為時晏之喜歡男的, 登基多年來並沒有過納妃的記錄, 所以這些宮殿便沒落下來, 這麽多年來,原本金碧輝煌的宮殿漸漸變得衰敗殘破。

黑燈瞎火的,南宮樾扶著紅墻提著燈籠走到宮殿的院落裏,拿燈籠一照, 沒看到人影,擡頭往有色差的周圍望了又望,虛張聲勢地吼道, “我人都來了, 你人呢?不是說是在這裏見面嗎?不想繼續‘合作’的話就把解藥給我,我們一拍兩散、橋歸橋路歸路。”

“火氣別這麽大嘛,小心體內的蠱蟲被吵醒了。”南宮樾剛說完, 從角落裏傳來一個陰森沈重的男中音, 南宮樾尋聲轉身望去,便看見當初威脅他做事的那個戴著一頂黑鐵面具的人從角落裏緩緩走了出來,“看樣子你這些天在宮中過得倒挺滋潤的。”

這個戴著面具的人就是前朝大將軍——尹汀。

“忘記蠱蟲發作時錐心蝕骨的痛了嗎, 南宮樾?”藏在面具後的眼睛可怖而詭異。

南宮樾見此, 不由得警惕起來,聽到尹汀喊他的真名的時候, 神經更是緊繃:“你沒資格叫這個名字。

別和我攀交情,被你下蠱是我沒用,所以我認了,但你也別裝出一副大善人模樣,叫我出來是想讓我做什麽,請尹將軍直說吧。”

尹汀看南宮樾的態度這麽強硬,也沒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喊這個名字,你還記得你的家人嗎?怕是早就因為宮裏的富貴生活而忘了吧?”

“別提我的家人,她們是因為你們而死的,我一直都很清楚,從來都沒有忘記。”南宮樾看向尹汀的視線透著徹骨的寒冷。

尹汀聞言,那雙詭異的眼睛盯著南宮樾,嗤笑了一聲:“還真是翅膀長硬了啊,是宮中奢靡的生活讓你生出反抗的心思了嗎?”

“那你應該也不怕蠱蟲的疼痛吧?”尹汀陰狠地冷笑出聲,從身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盒子,盒子中擺著一條蠕動著身軀的米白色的蠱蟲,“這是你體內那只蠱的母蠱,只要我把我的血餵給它,它就會催動你體內的蠱發起效果。”

南宮樾看見那只母蠱的時候,眼睛猛然睜大:“你要幹什麽?我不是都照你說的做了嗎?你這樣是言而無信……”

話還沒說完,一股連著心臟的刺痛感席卷了南宮樾的全身,渾身上下的神經、細胞仿佛都在痛苦地吶喊,顆粒大小的汗水從額頭上滲出,尤其是腹部、心臟的位置更是疼痛難耐。

這股疼痛直接讓南宮樾不由得跪倒在地上,手中握緊的燈籠也隨之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發生得太快,讓南宮樾自己都無法迅速作出反應。

尹汀目睹著在他眼前發生的全過程,戲謔地握著那只蠱走近南宮樾身邊,緩慢彎下身,憐憫似的欣賞南宮樾疼痛得想要滿地打滾的模樣:“我說的不催動母蠱的條件是你為我做事且足夠聽話,你都有反叛之心了,我為什麽不能催動母蠱呢?”

“南宮樾,你可不是當初的大少爺,你現在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太監,唯一的作用就是給我傳遞消息,不要對不該動心的人動心,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忠告,不然等待你的會是什麽……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蝕骨的疼痛早就吞噬南宮樾的理智,南宮樾哪裏會有空思考尹汀的話,大腦只有一個想法。

——活下去。

他必須活著,活著才能為家人洗清冤屈,活著才能繼續待在時晏之身邊,他絕不能讓時晏之知道這一切。

靠著頑強的求生意志,南宮樾艱難地擡起頭,原本垂落在地上的手向上伸起,眼神中帶著渴望,喃喃著,形成了一句斷斷續續的話:“給我……解藥……我再也不會反駁您的話……我會當一個優秀的為您帶來利益的間諜,只希望您能信守承諾。”

尹汀滿意地看著他的神色,從兜裏拿出一個葫蘆,從葫蘆倒出來一粒色澤暗淡的暗紅色的藥丸,動作粗暴地把藥丸餵給他,利落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雙眼睛如同蛇眸一樣冰冷:“希望你能像你說的這樣做,如果再讓我發現一次,就不只是剛才短暫的疼痛,我會立刻催動母蠱下令讓你體內的子蠱咬死你,然後回收子蠱。”

吃下解藥的南宮樾總算沒有剛才那麽難受了,雖然還在喘著粗氣,但比起剛才平穩了不少,緩慢站起來捂著胸口回覆:“您放心,就算是看在我自己的性命份上,我也會記在心裏。”

“嗯,很好。我這次叫你過來是有個任務要交給你。”尹汀慢條斯理地把葫蘆和母蠱都收回去,“聽說可以看見萬物的青鸞鏡被皇帝放在坤寧宮中,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什麽嗎?”

“……既然是這麽珍貴的物品,那麽門口肯定有很多侍衛守在門口吧?您就不怕我闖不進去就被抓住嗎?就算闖進去了,被抓住的概率也很大吧?您就不怕我折在裏面嗎?以後就沒有人為您傳遞消息了。”

南宮樾聽到他的話,沈默了一瞬,心裏不由得捏了把汗:這樣做肯定會被時晏之發現他的身份,絕不能讓這件事真的發生。

然後他以退為進,試圖讓尹汀打消這個想法。

可惜尹汀是鐵了心決定讓他以身犯險的,並沒有打退堂鼓,神情端莊得像邪教徒一樣,仿佛人命在他眼裏就是偉大事業的祭品:“任何鬥爭必然都會有鮮血出現,我相信你的能力,不會就這麽死的。而且能為大齊的覆辟出一份力,你應該感到榮幸,我們將永遠記住你的犧牲,相信你死去的家人也會為你感到自豪的。”

南宮樾聽到他提起自己的家人,恨不得立馬翻個白眼,然後再呵呵冷笑一聲,尹汀還真是肆意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別人的鮮血和累累白骨上,可惜有蠱蟲在身,他只能保持緘默,順從地回應:“好的,我會盡快把青鸞鏡給您偷出來的……如果我不幸被抓住了,我不會因為受不住責罰就透露出您的信息。”

像是為了打消尹汀因為他剛才那個舉動所以生出的疑心,南宮樾特意補充了後面一句。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希望你之後還記得你今天說的話,否則我也不知道哪一天我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催動母蠱,當你痛苦死去,到時候,你就別想看見你的那位陛下了。

哦,看在你為我做這麽多事情的份上,說不定我還會在殺死你心心念念的陛下之後把你的陛下的屍體和你的屍體合葬,你看我這個老板夠良心嗎?”尹汀嘲諷似的冷冷瞥了他一眼。

南宮樾聽見時晏之的名字從尹汀嘴裏不屑一顧地說出,垂落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成拳,眼神略有些發狠,面上卻不得不保持低眉順眼的模樣附和,眼底的笑意深不可測:“嗯,夠良心,老板真是良心啊。”

尹汀察覺到南宮樾說的話帶著些許陰陽怪氣,不過他覺得自己有能力控制南宮樾,就沒有點明,順著南宮樾的話自賣自誇:“我當然是個良心的人,已經說了這麽多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就繼續回去侍奉你的皇帝陛下吧。”

南宮樾沒有回答,只是禮節性的向他鞠了一躬,然後拿起地上的燈籠,轉身離開。

轉身的那一刻,南宮樾臉上的笑意隨即消失不見,演變成一覽無餘的冷漠和狠厲。

他總有一天會把尹汀所做的這一切報道出來,讓尹汀死無葬身之地。

……

三天過後,在禦書房處理事務的時晏之再一次看見了青筠從窗外飛進來,落在他的書桌上。

“青筠,今日怎麽又來了?有什麽事嗎?青鳥軒又出岔子了?還是我讓陸言熙調查的事有線索了?”時晏之看見青筠飛來的時候,疲倦的臉上難得帶上清淺的笑容,纖細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青筠鮮亮光滑的毛發,青筠有些舒服地蹭著時晏之的手指,不由得悶聲出聲。

“如你所想,陸家那位確實有一把刷子,調查到了,特意來到青鳥軒讓舒梨姐姐轉告你,他的祖母告訴他當初在一個貴人生產的時候確實有個宮女鬼鬼祟祟在周圍徘徊,更奇怪的是,那個貴人難產死亡後,這個宮女也出宮了,只記得這個宮女的老家在寧州,陸言熙根據這個線索找到宮女目前就在寧州安享晚年。”青筠嘰嘰喳喳地在時晏之耳邊叫喚。

聽到“寧州”這個詞,時晏之想到三天前時聞鈺所說的尹汀暗中占據的徽州就在寧州的不遠處,倏地笑出聲,笑過之後,意味深長地暗了暗眸色:還真是一切都對上了啊……尹汀,你還真是不安分啊。

青筠看見時晏之笑了,有些疑惑地問他:“你笑幹什麽?有下一步的主意?”

“嗯,本來我之前是沒有的,但得到你的這個消息,我知道我下一步怎麽做了。”時晏之的眼睛裏充滿深邃野心,“讓他明天下午在城門口等我,我明天下午要去徽州一趟。”

“啊?為啥啊?你不管你朝堂的事情了?去徽州幹什麽?要去也是寧州……”

青筠還沒說完就被時晏之打斷:“因為尹汀目前的計劃是在蕭瑜回城的路上截殺蕭瑜,他是我朝中最得力的武將,他不能出事,出事的話,尹汀絕對會有所動作的。至於朝堂……我相信懿歡會盡到一個儲君的職責,而且還有江首輔和傅侍郎輔助。”

“那你既然明天要去徽州的話,只帶上陸言熙應該不足以保障你的安全吧?畢竟陸言熙雖然是景瑜侯府的,但他一點都不會武功啊,能保護你嗎?你要是死了,清河肯定會怪罪我的嗚嗚嗚。”

時晏之安慰地順了順她的毛發,說到後面收斂了一下眼神:“嗯,你放心,我不會死的,我不會讓姐姐生你的氣,懿歡她還小,還需要我幫她掃清障礙。至於保護我的人……我當然不會只帶陸言熙,就算別人死我也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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